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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难民:美国黑人太可怕了

来源:观察网

大家好,我是乌鸦。

近日,网飞历史纪录片《埃及艳后》刚刚出来个宣传片就引发了舆论巨大争议,因为由黑人女演员阿黛尔·詹姆斯饰演埃及艳后。

而这次事件,还真不像通常的“黑人饰演白人”那么简单。


(资料图)

1

著名的埃及古物学家扎希·哈瓦斯表示,克利奥佩特拉是希腊血统,皮肤白皙,因此,她不可能是黑人。

阿黛尔·詹姆斯则强硬回击称,如果有人对选角不满,请他们避免观看该节目。

一些埃及学者认为,公元 69年出生于亚历山大港的埃及艳后是欧洲人,而不是黑人。据报道,一名埃及律师以涉嫌违反媒体法为由,提出正式申诉,要求采取法律行动,在埃及完全屏蔽网飞。

不过也有学者认为,克利奥帕特拉七世的父亲是马其顿-希腊血统,但她母亲的种族未知。这个想法导致一些学者推断她的母亲是黑人,因为有记载显示,古埃及有黑人生活。

“种族未知”,你咋不说物种未知呢

但随即又出现辟谣称,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古典学名誉教授杜安·W·罗勒的书曾写过,古代文献中提到了黑皮肤的埃及人,但这中间有一个性别因素:“在古埃及,女性与苍白或‘白色’皮肤相关,而男性则与深色或‘黑色’皮肤相关。这是性别划分,而不是种族或现代生物种族。”

社交媒体上更是吵成一团,正道主义者高举政治正确大旗,批判所有攻击这部纪录片的人都是种族主义者;其他人则强硬反击,认为历史纪录片不可以改变历史人物的身份。

给历史人物换颜色这事不算新鲜,但这次事件多少涉及了点其他更深层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说?给大家举个“同类型”的事件。

上映于2009年的曼德拉传记电影《成事在人》,由伊斯特伍德执导,摩根·弗里曼与马特·达蒙主演。

众星云集,题材上佳,上映之后自然好评如潮。不过,问题就在于,由摩根·弗里曼来演曼德拉。

恐怕不少人要蒙圈了:黑人演黑人,这有什么问题?

对于远在异邦的我们来说,黑白的差异一眼能看出,黑人之间看不出什么区别。但事实上,弗里曼老大爷是个典型的西非班图黑人长相,而曼德拉则有明显的南非科伊桑人特征,两者的差别,其实和黑人白人之间的差别是一个性质。

可以说,这和让黑人演埃及艳后没啥区别。

那为啥全世界,包括非洲黑人自己,都没吐槽这个选角的问题呢?

第一是因为美国黑人占据了强势地位。美国处于全世界文化领域的中心,美国黑人又在其中拥有巨大影响力,这让他们比其他黑人群体更加引人注目。

美国黑人主要来自于西非,所以西非黑人的形象便通过美国黑人,代言了所有黑人群体,他们之间的差异也就被忽视了。

第二则是因为班图人本身是殖民者到来之前非洲大陆上的强势群体。大约3000到5000年前,班图人掌握了冶铁的技术,并且开始使用铁器耕作。生产力上的优势让他们得以从西非出发,移民并且支配了南非与东非大部分土地。

尽管如此,非洲各地依然遍布着其他民系,如尼洛特人、俾格米人、科伊桑人等。擅长长跑的东非黑人,明星运动员便大多是尼洛特人。而且,哪怕是许多被班图语同化的民族,比如肯尼亚的基库尤人和卢奥人,也有自己独特的民族特征,不应该将他们与班图人等同起来。

可是说归说,这个世界目前就是用美国黑人代表整个黑人群体,提到黑人的特征就想起美国黑人的那些特征,比如跑得快、跳得高、玩嘻哈等等,提到黑人的问题,比如种族暴力、零元购、犯罪率高等,其实也都是美国黑人的问题……

不过,把美国黑人和非洲黑人混为一谈,别管咱们怎么看,人家自己同意吗?

2

非洲学者阿迈泽曾讲过一个故事,说他有一次造访美国,曾穿着加纳民族服饰肯特短裤坐地铁,结果引来十几个纽约男孩儿围观。

“你从哪来?”

“我来自非洲。”

听说他来自非洲之后,这十几个孩子纷纷问道:

“非洲人有尾巴吗?”

“非洲真的有人住在树上吗?”

“你上次剃毛是什么时候?”

这些孩子遍问便发出刺耳的笑声,很明显,这些问题并非出于纯粹的好奇心,而是对非洲和非洲人的刻板印象所滋生的无知。

当然,美国是一个有严重种族问题的国家,这种在地铁上公然歧视黑人的事情虽然过分,但似乎也不那么出奇。

那阿迈泽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呢?

因为这十几个歧视他的美国孩子,都是黑人……

为什么美国黑人会如此歧视非洲黑人?因为这两个群体之间已经存在相当大的矛盾和裂痕。

从历史上来说,当年在种族隔离时代,美国黑人不被鼓励去探寻自己与非洲故土的联系。

无论是美国主流社会,还是黑人精英,都鼓励黑人更专注于自己的“特质”,据说这些特质使他们与非洲保持距离。换句话说,他们希望美国黑人认为自己比非洲人更有文化、更基督教、更白、更文明,因此将“非洲”视为一种耻辱或一种需要避免的污点。

美国主流社会的心态不难理解,毕竟奴役了黑人几百年,若是人家对自己的非洲老家怀有感情,也就会对奴隶制历史仇恨念念不忘,这样下去岂不是成了定时炸弹?

而美国黑人精英则普遍认为,专注非洲的问题,对解决美国黑人的困境没有任何帮助。如果美国黑人成天叫嚷着非洲非洲,无疑将增加主流社会对黑人的提防与偏见,对黑人没有好处。

所以在那个年代,将美国黑人称为非裔美国人才是种族歧视,必须直接称呼黑人,才算是尊重对方。

这种心态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就连上文提到曾经扮演曼德拉总统的摩根·弗里曼就曾亲口说过:“我是美国人,不是非洲人!”

上世纪90年代,一些美国黑人知识分子提出非洲悲观主义说,认为美洲的种族主义和奴隶制使美国黑人的经历独一无二,无法与其他民族的苦难相提并论,没有共同的身份可以作为非洲黑人和美国黑人之间团结的基础。

美国黑人剧作家道格拉斯·特纳·沃德1995年在美国黑人研究南方会议期间的演讲中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区分了两种身份范式,“以奴隶制为中心”“以非洲为中心”

在承认美国黑人与非洲的联系的同时,沃德坚持认为塑造美国黑人身份的是奴隶制,而不是非洲,因此对美国黑人经历的研究以及事实上的决心和身份的定义,应该关注并从美国的经验开始。

美国黑人不会说非洲语言,他们的宗教信仰和习俗不是非洲的,他们的美食不是非洲的,他们的婚姻和家庭结构通常不是非洲式的,他们在非洲没有亲戚,他们自己也从未去过非洲。

既然如此,怎么能说美国黑人与非洲黑人是同一种人呢?

进一步,非洲悲观主义者拒绝将自己的斗争与非洲的反殖民斗争等同起来。而西方主流媒体日复一日对非洲大陆的片面报道,也加剧了美国黑人对非洲的负面印象,他们认为,自己的故土是一片需要拯救的原始之地。

但如果这种想法是正确的,那么欧洲人将他们的祖先作为奴隶贩卖到美洲,岂不成了拯救他们?

当然,没人敢问这种问题就是了,那是不能碰的滑梯。

3

美国黑人对非洲黑人有偏见和隔膜,非洲黑人对美国黑人一样没啥好感,尤其是那些最近几十年移民到美国的非洲黑人。

有研究显示,美国黑人社区中枪支、毒品和暴力的负面形象极大地影响了非洲移民对美国黑人的看法。

我第一次来到美国时,住在一个黑人社区,我压根不敢离开我的公寓。我感觉外面每个行走的(美国)黑人,都是潜在的枪击犯。我听说过哈莱姆区(黑人社区)以及那里发生的所有坏事,我不想去那里。”

讽刺的是,说这话的是一个在非洲法语国家遭受过酷刑的黑人政治难民……这可真是苛政猛于虎的当代范例了。

更为重要的是,二战之后移民美国的非洲人,与他们那些不幸被贩卖到美洲的同胞后裔不同,他们大多是非洲大陆的精英,通过求学、就业、投资等方式移居美国。

这也就决定了他们在社会阶层上属于美国的中上层,与大部分挣扎于底层社会的美国本土黑人,根本生活在不一样的世界。

奥巴马的父亲便是肯尼亚精英阶层,是上文提到过的卢奥人。他老人家1959年得到奖学金赴美留学,并在大学中与斯特尼·安·邓纳姆相恋结婚,后生下奥巴马。

虽然提起奥巴马的身世,总有地狱笑话调侃他从小没有爸爸这点是非常黑人,但如果奥巴马他爹不是一个非洲精英留学生的话,也根本没有机会结识出身富裕家庭的白人女性。

近来人气颇高的民主党议员伊尔汗·奥马尔看起来草根味道十足,又是投身激进派,又是绝不接受大公司捐款。

不过她的祖父曾是索马里国家海运局局长,老爹也是索马里军队的上校,如果不是因为发生内战,她家可能还在非洲风光呢。若是没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和早年教育,很难想象奥马尔能在政界如此出彩。

举一个小例子就能看出两个群体之间的区隔非常微妙,那些非洲精英移民后代的求学之路和美国主流一样,多是私立高中、名校大学。奥巴马如是,奥巴马的亲信、尼日利亚裔美国人阿德耶莫也如是,他在艾森豪威尔高中毕业后,2004年获得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文学学士学位,2009年获得耶鲁大学法学院法学博士学位。

而祖上是被贩卖而来的美国本土黑人则大多无此机会,哪怕是经济条件勉强可以做到,他们也不会倾向于进入那些白人精英大学,他们更多会选择华盛顿特区的霍华德大学。

以前大法官瑟古德·马歇尔、参议员爱德华·布鲁克为代表,包括几国外交官和州长、一位驻联合国大使、11位国会众议员、两位陆军将军、一位空军将军和空军副参谋长, 以及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托妮·莫里森,都是毕业于霍华德大学的本土黑人子弟。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美国现任副总统哈里斯以如此糟糕的政绩和履历,还能被拜登拔擢为副总统,且得到不少黑人支持。因为她的父亲是一位享誉世界的牙买加黑人经济学家,但她本人选择就读于霍华德大学,一下子拉近了自己与本土黑人间的距离,一个人代表了两个群体……

处于社会上层的非洲黑人移民也并不能理解本土黑人的苦难,毕竟他们一没有奴隶制和种族隔离的历史负担,二没有切身体会过什么种族歧视。

想想他们平常生活在什么社区?那里会有毒品、枪支的问题吗?他们接触的同学和朋友出身于什么家庭?会有露骨的种族歧视语言吗?

就连警察暴力对他们来说也不存在,在高档社区执勤的警察,也都知道这里的人得罪不起,绝不会对富裕的黑人暴力执法。

非洲黑人将美国黑人称为“akata”,这个词来源于约鲁巴语,意思是野猫。而在2020年的BLM抗议浪潮中,黑人中产社区一片祥和,好似外面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无关一样……

曾经,美国黑人与非洲黑人之间,是有机会团结起来斗争的。

马丁·路德·金在庆祝加纳从英国统治下独立时曾说:“这一事件,这个新国家的诞生,将为全世界受压迫的人民提供动力。我认为这将对世界产生影响和反响——不仅对亚洲和非洲,而且对美国。”

金博士明白,全世界黑人的苦难,无论是来自殖民主义、奴隶制还是种族隔离,都是相互关联的。

这种思潮被称为泛非主义,它认为非洲人争取民族自决的斗争,对于重新确立黑人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至关重要。

但是,这种联合起来的斗争一方面被统治者恐惧和打压,倡导泛非主义的恩克鲁玛被军事政变推翻,美国的泛非主义者也在金博士和马尔科姆·X去世后,失去了黑人民权运动的领导权。

另一方面,许多非洲统治者高举泛非主义大旗上台,却在掌权后实行“没有白人的殖民主义”,残酷压迫本国公民,极大败坏了泛非主义的声誉,也让美国的黑人泛非主义支持者失望不已。这也为上文提到过的非洲悲观主义理论提供了养料,让美国黑人与非洲黑人之间的隔阂进一步加深。

不过,希望仍然存在。

""关于分歧,我注意到的是,你并不积极需要白人来分裂黑人。作为黑人,我们已经内化了白人对我们的评价,并以此来内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该拥抱泛非主义。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忽略我们的差异,资本主义通过奴隶制和殖民化扩张来积累财富,我们都是受害者。不管在哪里,黑人需要为解放的目标团结起来。”一位年轻的尼日利亚裔美国人如是说。

认清敌人,继续努力。

参考资料:

克里斯托弗·恩度别祖:非裔美国人与非洲的关系

《诺玛》:非洲悲观主义正在分别美国黑人与非洲人

奥西米·阿迈泽:非洲与非裔美国人之间的“社会距离”

伯纳德·达约:非洲移民和非裔美国人之间持续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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